不僅船隻在加利利海上易生危險,直到今天,西岸的停車場還有標示牌,警告駕駛者小心狂風。加利利海很容易在瞬間就風雲變色,大浪甚至會席捲沙灘上看起來四平八穩的車子。我的書房就有一張加利利湖的照片,那是從戈蘭高地拍的,當時風平浪靜、陽光普照;但是當狂風突起時,你連帶個相機在戶外逗留片刻都不敢。湖上的船隻就像兒童玩具一樣,要翻覆簡直易如反掌。
不過,這個故事不只是有關急難與拯救。馬可的讀者可能會從這類故事,聽到較古老的呼應。想想約拿,他不聽從上帝的話,往相反的方向去;海上起了暴風,直到他向水手提議把他舉起來往海裡扔去,風才止住。再想想以色列民出離埃及時,上帝安排了一條穿過紅海的路。再回想更古的創造大地的故事,上帝下命令後,就有新世界從幽暗的海中浮現。詩篇也數度說到,創造主上帝掌管波浪翻騰的大海,吩咐喧囂的海浪平靜,海就平靜了(例如六十五7,八十九9,九十三3-4,一○七23-30)。
若把這些畫面匯聚起來,你看到什麼?除了漁夫之外,猶太民族其實並不酷愛航海,他們把海拱手讓給北方的鄰國腓尼基人;對猶太人而言,大海象徵黑暗的邪惡勢力,威脅要摧毀上帝美好的創造、上帝的子民和上帝的計劃。像但以理書那樣,大海就是海怪浮現之地。因此,當耶穌救門徒脫離狂風大浪時,我們看到的是,具體一點說,就是本章之前用文字圖像所描繪的比喻。上帝統御的能力釋放了,也意謂上帝的國度就要來臨;它並不像一些人所以為的,但它一定是真實的。它與最初創造世界的能力一樣,如今這能力正在耶穌身上,並透過祂來行事。就如但以理書第七章從海中上來的巨獸,最終要被「一位像人子的」奪去權柄;耶穌在這裡也自況為上帝的代表,要驅逐所有混亂的勢力。祂並不像約拿躲避上帝的吩咐,因此門徒不須要將祂扔入海中。祂所作的,正是永活的上帝要祂作的。
邪惡的勢力瘋狂崛起,威力逼人;但耶穌信心滿滿,又有天父的能力同在,因此可以枕著枕頭,沉沉入睡。門徒都生氣了:我們就要翻船喪命了,祂還一點兒都不關心嗎?耶穌機靈地反問,將門徒置放於一個位置,就是馬可用以引導我們進入第八章的問題:你們沒有信心嗎?
當你讀到一本好書,通常要讀到後面才領悟到前面鋪陳的伏筆。(說真的,一本好書的定義之一,便是你至少得讀上兩遍!)凡是已經知道馬可故事全貌的人,很可能在讀到這一段時,像人從反方向看望遠鏡一樣,能從一小節窺得全貌。這裡有耶穌跟祂的門徒忙著事工;有邪惡的勢力(在會堂鬼叫的瘋子,滿心怒氣的人在策劃謀殺案,有權有勢者想要捉拿耶穌,送祂上死路);也有耶穌,不是安睡在枕頭上,而是慘死於十字架上。我們可以聽見祂的聲音:你們為什麼懼怕?你們還不信嗎?第三日暴風靜止,墳就空了,大家都害怕起來,這到底是誰啊?
想像這若是一部賣座的電影──大概需要大銀幕才能製作──可能還要甄選演員,飾演一角。你可以使之成為你的故事,事實上若你會簽字與耶穌一同為上帝國努力,即使你沒有覺察,或不論你喜不喜歡,這已經就是你的故事了。路上會有風暴,但邪惡勢力已在十字架以及空墳裡被一一破除;不過就像那些打敗仗的人惱羞成怒一樣,惡勢力要為此狠狠報復。基督徒──包括教會整體、各地堂會和個別基督徒都可能被傷害,甚至喪命。
馬可的第一批讀者可能比我們更清楚,他們應該很能體會船上嚇壞的人的感受。這是馬可對我們眾人的邀請:沒事的,請繼續,將耶穌叫醒,在恐懼與憤怒中向祂禱告。
摘自:賴特說馬可福音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