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崇拜禮儀中,尤其是不拘形式、即席而作的禮儀中,最危險的字眼是「我們」。那些帶領崇拜的人──特別是任何須要使用來自聖經或崇拜書以外的字詞句語的人,例如:被呼召要講道的,要負責任何形式的公禱(包括牧禱)的,或作家事報告分享的──都需要對這容易隨口而出的字詞有所警覺。「我們」這個字眼在代求祈禱中蘊含千言萬語──偏偏它所表達的意思,經常與撰寫代求禱文的目的背道而馳,那就是希望能夠讓所有會眾都可以說「阿們」。
「我們」這個字眼又是否有著一致不變的意思?代禱者在會眾中間說:「我們為我們的國家及我們的軍隊祈禱」,當天剛好來參加崇拜的外國人該如何是好?他們並不是「我們」的一分子。他們無疑都在崇拜開始的報告中聽過大家怎樣歡迎他們,但他們旋即便收到更隱晦、卻更重要的暗示,就是他們根本不屬於這個群體的「我們」的一部分。我們是否真的期望他們在祈禱結束時會一起說:「阿們」?若是,那麼祈禱的用詞便須要更改。「我們」這個說法其實是暗指,除了藉著浸禮、或因著相信耶穌基督的父神以外,我們假設這班聚集的人還需要另外一些東西才算是一個社群。國籍成為了誰屬於這個「我們」最重要的定準。「公民宗教」(civil religion)已取代了教會。
我們常言道「我們的世界」或「我們的環境」。但在這裡的「我們」又是誰?我們可以肯定,代求的重點其中一部分就是要想起,正如保羅所堅持的一樣:「因為地和其中所充滿的都屬乎主」(林前十26,引用詩二十四1)。整個生態運動(ecological movement)的信息就是要指出,比起由每個人所身處的環境那部分,宇宙其實還要大很多。不論這裡說的「我們」在此例子中有多含糊,環境生態中的一切都並非屬於「我們的」。這個例子讓我們能掌握線索,知道如何解決意義遊走不定,且會排除某些他人的「我們」所產生的問題。法則甚為簡單,就是總要記住,我們在向誰說話──神。如果這是代求者與神之間的對話,那麼「我們的」便應包括神,否則便完全不應使用。所以,更合適的說法是「祢的世界」,而非「我們的子子孫孫」。
意思不定的「我們」會帶來更深遠的問題,就是把憐憫之心不經意地變成對他者的排拒。「我們為所有愛滋病毒感染者或患者祈禱,願他們在掙扎中尋著希望,在隔離中找到朋友。」這樣的祈禱極其明確地說出了,雖然感染愛滋病毒著實頗堪同情,但那並非「我們」會經歷的事情,而是「他們」才會承受的苦難。在這種世界觀裡面,一個人既是基督徒又是愛滋病毒感染者,似乎是十分不大可能的事。我們通常會以近似的語言用於「殘疾人士」或「無家者」身上──彷彿這些人根本不可能在場,他們只是身為被會眾去憐憫的施捨對象而存在。
要避免這些在言語上的圈套,便要儘量不使用「我們」以及「我們的」等字眼。除非是用在祈禱的高峰部分,當中的「我們」顯然是指普世教會,完全沒有隱含排除任何人的意思。也要避免使用過於精準的專門術語,任意地以表面特徵來區分社會群組。反而要更多以「抒情式」的類別來作比喻──「所有那些對於他們來說,家是危險的地方的人」、「所有知道他們的外表會令陌生人感到驚慌的人」、「那些其醫療狀況會惹來非議及歧視的人」。但這其實更關乎心思意念,而非只是用語問題。這是一個例子以說明,怎樣去預備祈禱,能夠塑造出個人的道德洞察力──學習怎樣去概括地說及某些人,可以讓代求者學習到怎樣與個別的人真實相交。
摘自《公禱一Take過──韋爾斯的8堂公禱課》
《公禱一Take過──韋爾斯的8堂公禱課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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